犹江文艺冥冥中双溪大草岭召唤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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草岭秋色(散文)
李伯勇
[作者附记:年我从县检察院简报得知一个新婚的农村青年杀妻的案件,顿时觉得可以写一个长篇小说,于是开始了采访。这个农村青年为什么要杀妻?是因为贫困吗?经初步了解,青年姓郭,是家中独子,父亲做篾,属于小康之家。那个地方叫石坑村,与我的下放地相邻,我认识其父。我必须到实地察看和了解。又了解更深的一幕:小郭阳萎,耽心妻子离婚。我去石坑村时,村民正在签字保小郭,说明他一家在村里人缘好,其父母是善良本份的人,认为是小郭突发精神病。我还了解到郭师傅的现妻不是结发妻子,而结发妻子就在本村,他现在的妻子一心要儿子传后而给儿子莫大的精神压力。我又去看守所同小郭交谈,他头脑清晰,神态平静,口才好,他说他读初中时辍学,原因是他喜欢的体育老师跳槽去了广东。父母怕他在班房冻着,还送来一床厚棉被。
我第二次去石坑村郭家,老郭师傅递给我他儿子在监狱中写的一封信,信上说对不起父亲母亲,但没说对不起死去死去的妻子(我把这封信全文用在我的这部长篇小说中,也表明主人公石羊没有精神病,而且文化素质不错。)
当时考虑到这个青年可能有精神病,而精神病在当今农村是常见的,我想了解更多的乡村精神病患者,为了解一个被乡干部打死的一个乡村精神病者,我又奔双溪乡。在这一过程中,我听说了这个乡有个大草岭,养了很多牛。我也就想去看看,跟我计划写的长篇小说不搭界。此时我全然不考虑我的写作,决定去大草岭——冥冥中大草岭召唤我。
我主要是凭着生活兴趣,比如对大草岭养牛羊的兴趣,到实地察看,还住在农家。如果不是下乡,而且住在乡下,我就不可能发现蒙受苦难而又默默崛起的程维森,而且成为我这部小说的主人公。
在我开始接触双溪大草岭时,跟我计划中的这部长篇小说的主要内容毫不相关。年10月末我把自己在双溪乡大草岭生活了几天的见闻写成了这篇散文《草岭秋色》,把这几天的生活热度和田野观察写下来了。这实际上也是生活和思想提炼的过程。在《草岭秋色》,我描写了草岭的壮观和牛羊景象,以及放牛人的居住和生活。我住在一个叫程远监农民的家里,白天又跟着他们上山去草岭,看见了他俩夫妇临晚冒雨从山上归来的一幕,还得知老人曾“乱砍滥伐”蹲过班房,现在又安心放牛羊。文章结束,我把焦点放在老人身上。
这个人物进入了我内心,他是草岭的精灵,他也就成了我要写的长篇小说的另一主人公。从草岭归来我立即投入了长篇的写作,由于印象深刻,他竟成了最主要人物之一。始料不及的还有,这部长篇小说后来进入了年度中国小说排行榜前5名。是生活造就了我的长篇小说《恍惚远行》。是苍天的暗示让我写出散文《草岭秋色》。这也是一段创作佳话。/8/31]
白露时节,我奔偏僻的双溪乡顺着林区公路扑向深山。公路尽头是阡陌小路,人更是在苍莽的林木中。抬头所见,金色的稻田叠碗般嵌在山梁或山脚。正是中稻收割的季节,田少林多,那一线金黄的灿亮消失着。早就听国库券双溪的芦阳一带有可以跟北方草原媲美的草岭,一色的草,绵延数万亩,我甚为惊奇,这次就是奔它而来。
我去过大西北草原,辽阔,舒展,草地繁茂而舒软,至今我的笔记本里珍藏着一朵虽干枯但未褪色的黄花,那个8月的清凉月夜,“蒙古包”的柔和灯光,男女青年踏歌而舞……难道我的南方家乡也有这样令人回肠荡气的草原吗?我无法想像这个在自己身边却一直忽视了的大草地。
前不久一群市县电视台记者刚来过,山里人纯朴热情,房东程书儒又带我走一遭。为领略草岭全貌,这次我俩经过梯田穿过树林扑到草岭的背后——草岭的边缘。当地人管叫这一大片山是草岭。
走喜走着,高山上常有开阔地突然敞现,地老天荒的感觉有增无减。一户农家的牛舍里一溜拴着十来头黄牛,正被主人解开,它们依次走向屋后的草山,毛色亮但清瘦,这说明这里草情不怎么好。举目望去,怕有百多亩吧,与其叫草岭,不如叫野栗岭,满山都是齐胸高的野栗树,好一片灌木丛。树顶的野栗开始暴裂。土层薄,风大,土下是连片的石头。阳光灿亮而清凉。坚硬的茅草散布在野栗丛中,草岭刚刚绽出即被牛啃吃,于是牛越走越远,不过,由于季节转换,它们已盘桓在这一带。
山静,一线泉水咚咚作响。几个背生篓采野栗的女人在泉水帝休息,由于尚未到采摘的时令,他们用石头捣破野栗的毛壳。她们太性急了,若是到了霜降立冬季节,毛壳哔剥地自行暴裂,野栗落地可用手扫捧。她们放下竹篓到旁边兴建不久的小庙跪拜,为外出打工的亲人祈祷。
向东眺望,群山复群山,有青山也有秃岭,草岭藏在何方?
傍黑飘来阵雨,山色迷蒙。我们刚到屋,老房东程远监两夫妇冒雨从草岭回来,老俩口很少回家,在草岭一住就是六七个月,收冬返家,平时由后辈送上食物。那是因为老人搭棚养了牛,近几年又搭棚养了羊,草岭成了新家。
老头66岁,身体硬朗,脾性厚道,一点没有离群索居者那种孤僻冷漠。大集体那些年我做生产队长,因住的分散,他派工得用1天时间,70年代下放此地的知青向上面要求,每家安上了广播,派工就方便多了。他在村里威信高,对人热情。后来我才得知早些年生活所迫因“乱砍滥伐”他蹲过班房。尝过人生的甜酸苦辣咸,可他对生活的兴致和追求未减。年傍6旬,人往往收心守家颐养天年,可他兴致勃勃地开辟并走进新的人生风景线。他同老伴驻守草岭,不感寂寞。
老人乐滋滋地介绍他养牛养羊的经过——
深山有自行放牧的习俗。每年春暖花开,牛耕完田,主人就把它们往山上放,牛不约而同渐行渐远,都聚集在草岭,一呆半年,季节更换天气转冷,它们自行打回走,边吃边回。这些年城里兴吃牛肉,牛皮大有用场,这里的牛特别受青睐,一头牛卖过2千多块,于是家家多养牛,他家的牛比起当年生产队全部的牛还要多。
接着兴起羊业,邻县(遂川)按人口推行养羊,可一些家庭不懂技术不懂兽医每况愈下难以为继。老头抱着试试看的心情把羊领来,结果非常顺遂,羊成倍增长,3年后他又搭起羊舍。老俩口成了草岭第一茬驻地牧民。老人养了24头黄牛,60头山羊(年内可达90头),每年出售一车()头牛羊的梦想即将成为现实。
从牛羊兴旺从老人身上,我愈加感受草岭的魅力。
次日吃过早饭,我们朝另一方向登山,身边是河谷,流水清澈,河对面是郁郁葱葱的山林。我们穿过乔木灌木的混交林,穿过茂密的箬叶丛。老人说这一带正好是牛羊往回放牧的好发段。可见老人对放牧做了精心筹划。
这时书儒指着前上方的山头说,那就是草岭,牛已上山吃草了。果然,成小不点的几十头牛在草岭慢慢地蠕动,“天山放牧”的景象在我心头一闪。
程家山棚在草岭底部。山棚不过人头高,石墈,土墙,棚顶盖着塑料薄膜再加一层干草。搭棚的木料是从山下一根根扛上来的。棚再高一点就会被大风掀掉。树桩做凳子。棚门口呈溜羊舍。羊舍下方种的南瓜和蔬菜。下方的空坪搭了一个阴棚,刚刚上山吃了一阵草的牛已回来休息,毛色发亮,肉颤颤的。老人打开羊舍,几十头山羊沿山路走散,小羊咩咩地欢叫。为保持草鲜嫩,老人利用风力烧草山,火苗限在一定范围,很快又绽出嫩草,牛特别爱吃,越没吃开口的草场牛越不愿去,因而草岭还有许多处女地。
书儒带我继续登山,海拔1米。这天阴天是难得好天气,近处远处没有雾。山顶俯视,数万亩草山肃立眼前,山势崎峭而肃穆,草岭荡漾柔情。
我进入南方真正的草岭。一色的劲草,一棵树也没有,连南方山岭一般会有的蕨草都没有。离离原上草,一岁一枯荣。这真是天工造化,开天辟地以来就有这块独特的草岭,它沉睡了无尽岁月,今天终于苏醒。不,它一年一度苏醒,甚至繁茂,只不过在人的视野之外罢了。它终于敞现在人们的视野中。
这里的牛已有上千头。每年天气转暖,附近农家的牛从各自不同的方向朝这里聚集。牛围在一起过夜。牛喜欢立在高高的山凹,因为风大百少虫咬。书儒告诉我,你早来几天,就可以看到几百头牛分成小队自行下山,山上蜿蜒的小路是牛踩出来的。牛羊是草岭的精灵。
这当儿,一些邻村的老人和青年到程家山棚来找牛。国好辨认,牛角涂了绿或红的漆。他们进棚喝茶,与程老头聊天。有时他们会带些鱼肉瓜果来。相处融洽。有的时候,程老头到另一村子找牛,大家热情地提供方便。曾经有过这样一件事:一人以3千元承包某片草场,规定凡进来割草和放牧的必须付款,人际关系紧张起来,承包人的牛走失,大家拒绝辨认,于是承包失败了。山里人情显而易见。
随着养牛业的兴起,也有人雇人看牛。一位7旬老人以每头牛每月50斤稻谷的价钱承包了几头皓牛,他很尽责任,即使大雨滂沱的夜晚,他套上薄膜当雨衣,草绳扎腰,拄拐满山找牛。当然程家山棚成了找牛者的好去处。老人与牛、与草岭打成一片了。
人——程老头不正是草岭之神吗?雨天,雾天,牛羊在咫尺之间也看不见,人探手去摸。风雨飘摇和雾拥山棚时,老俩口守在低矮的山棚,在风声雨声中谛听牛群热乎乎的低语和喘息。山棚也成了牛羊的“航标灯”。冬天来临,牛羊撤退回到山下,程老头同老伴也回到家里,草岭复归无边的静寂。即使大雪封山,大雪齐门槛,老头也心系牛羊,以系草岭。秋天到了,春天还会远吗;纵然是秋天,草岭依然流注程老头——人的雄劲旋律。
秋阳下,我凝视草岭,忽然想到:程远监,真是个天造地就充满预兆历史意味的名字!远离监狱而致成功,也就是远离苦难,远离争斗报复的人窝,不怨也不诉,勤勉而安详地投入属另一天地的大自然——草岭,迈向了人生的大完满大成功。如今,草岭以鲜活的魅力进入人的视野。正是老人和草岭的交响突显出草岭最动人的秋波色。
年10月27日
作者:李伯勇
编辑:蓝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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